紀錄片拍好了,是真好看。專題片有時候拍好了,是真難看。
關鍵是誰在說好看?說好的人是不是能和大家伙看到一塊去,說好的人,審美趣味是不是和大眾是一樣的。舉例說吧,你為一個企業拍一個片子,老板說好,老板很滿意??墒?,員工滿意嗎?員工喜歡看嗎?假如你拍了一個員工喜歡看的,老板未必感興趣。
要說紀錄片和專題片的最大區別,就是審美標準問題。紀錄片有一定的客觀標準,而專題片沒有客觀標準,他有的卻是主觀標準。而決定主觀標準的恰恰是“關鍵少數”,這就和大眾傳播的理念,各自唱著各自的山歌,各自走著各自的山路了。
專題要拍成下面的樣子,估計還是有一個說理的地方了,也就是說,專題片還是有客觀標準的。
怎樣拍攝電視專題片?
電視專題片,顧名思義,也就是專門對某一類問題進行專題報道的電視節目。由于這類節目題材范圍廣,表現手法靈活,可實可虛,可長可短,既可以用紀錄片方式,也可以用記者訪問的方式,即可以紀實性很強,也可以張揚藝術的個性,由于它表現形式多樣,內容取舍自如,加之創作空間巨大,所以深受創作者的喜愛。目前對這類片子,電視臺愿意播放,觀眾也愿意觀看,所以在社會上很吃香,特別火。究其原因,就是片子的創作者抓住了三個字:新、熱、深。所謂新,就是創意要新,內容要有新聞性,手法新穎等等,只有在片子中有大量新鮮東西,觀眾才愛看;所謂熱,就是片子要接觸一些熱點,有一些熱門話題,其中有很多話題能夠引起觀眾共鳴,當然也包括一些爭鳴的東西;深,就是要把片子做得有深度,分析問題要深刻,產生意義要深遠,片子要想傳世,要想成為精品,沒有深遂的思想內涵,談何容易。新、熱、深三個字是我對片子的總體要求。具體說來,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一、理論通俗化
詩言志,片言理。專題片要有主題,電視節目中每一集要說什么,編導一定要很清楚。如果專題片拍著拍著跑了題,觀眾便不知所云。有的編導心中始終有主題,但是把理論轉化為電視節目的能力不夠,做出來的節目深奧難懂、生澀冷僻,這樣也會氣跑觀眾,引起他們的反感。因此,理論要通俗化。理論,是從世間萬物的具體事例中提取出來的,那么就應該再把這些理論還原到實實在在的事例中去。這看起來是二度創作,實際上比一度創作還要難?,F在講理論、說道理,只是用“聲畫二張皮”這種辦法,顯然是捉襟見肘、掛一漏萬。理論有時也具有直觀性的,用模型、樣品、圖表、圖示、數據、草圖等辦法同樣可以幫助解釋一些理論問題。更深奧的理論還可以用比喻、類比、歸納、假說等一系列求證的方式來解決。若是難以用一兩句話說清的理論,不妨用歷史典故、人物故事來將其通俗化。
二、 結構邏輯化
結構是綱,綱舉目張。沒有結構的片子是沒有吸引力的。如同一枚穿甲彈,外形結構不好,不是流線形,縱使火藥如何了得,最后炮彈也穿不透目標,擊不中要害。為什么有的紀錄片和專題片不能像故事片一樣引人入勝、讓人過目不忘呢?沒有結構,恐怕是一些片子的致命傷。信手拈來、隨心所欲,沒有結構上的合理性,是紀錄片、專題片創作上的痼癥。其實,專題片內容的擺放,孰先孰后、孰深孰淺,這就是結構。結構得好,一目了解,清澈見底。要形成這種結果靠的是邏輯的力量。邏輯的力量能夠使節目做到順藤摸瓜、層層剝筍,邏輯的條理性和嚴密性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觀眾進入結構的宮殿,從而欣賞這藝術殿堂里的閃閃奪目的瑰寶。
三、 風格多樣化
紀錄片和專題片的風格應該是多樣的,除了紀實風格之外,應構架起寫意風格、抒情風格、史詩風格、凝重風格、幽默風格等風格齊全的“風格寶庫”。從這個寶庫中出品的專題片,能夠給觀眾以藝術的享受。單一的風格,給人的感覺是枯燥無味的。目前,紀實風格的盛行,實際上是給予了其他風格取得突破性進展的機會。因為,紀實風格的“流行“,已經到了敗壞自己名譽的地步,濫用紀實已成為一種藝術病。
風格的形成應是建立在對電視元素的靈活掌握之上的,以同期聲為主的節目能夠構成真實感強、生動自然的紀實性作品,以解說詞為主的節目能夠構成文字優美、理論性強的哲理性作品,以畫面造型為主的節目能夠構成畫面感強、吸引觀眾的寫意性作品。風格就是一種創造。專題片風格的形成,來源于對電視專題片的深刻理解。只有十分清楚專題片構成元素的用途,才能得心應手地運用。將一系列元素按照藝術規律加以組合,并且讓觀眾欣賞時能賞心悅目,這種組合的習慣才能稱之為風格。每個人都有習慣,但不等于都有風格。風格應該是一種良性的創作習慣。
四、人物性格化
專題片中要有人物采訪,但這些采訪不能是為采訪而采訪,也不能是為抻時間而采訪。人物的語言應該有性格,人物的動作、行為應該有性格。如今的許多專題片,人物無性格,語言無性格,官員和百姓說一樣的話,大人和小孩說一樣的話。動作無性格,市長指點江山,廠長大步流星,鄉長走來走去。人物是專題片中重要的組成部分,除了風光片之外,沒有離開人物而能夠獨立存在的專題片。人物要想引起觀眾的欣賞興趣,必須有“這一個”、“獨此一個”的性格。專題片在選擇人物來加以表現時,其語言要有魄力,要出口不凡,語驚四座,出神入化,妙語連珠。人物的性格不僅表現在語言方面,也要表現在行為、動作方面,也要能刻畫其性格,要抓住能展現其性格的內容著力表現。在一部專題片中,如果能有一個人物讓人們不能忘懷,有一段語言總在觀眾腦海中縈繞,那就是“性格”的魅力。
五、 解說詞文學化
為了追求紀實和平實,已經使解說詞的文學化退化到毫無文采可言的地步。解說詞的口語化傾向,已經使專題片沒有了凝重感和歷史感。其實,語言的平實、樸素也是一種文學的手段,其實藝術化的口語也是很難駕馭的。自從解說詞口語化成為一種時尚以來,為解說詞的風格單一化仿佛找到了理論上的根據。一些解說詞以讓觀眾能聽懂為由,拒絕了解說詞所應該擔負的理論詮釋的巨大功能。加之能拍好片子的編導和能寫好解說詞的撰稿人之間往往缺乏良好的合作,所以,解說詞的穿透力在近期的作品中沒有爆發出來。在紀實性作品包打天下的創作傾向面前,蒼白的解說詞顯得很酸、很軟、很可憐。應該呼喚精彩的解說詞出現,當然,沒有好片子,就不可能有好解說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六、畫面規范化
這是影響專題片的藝術性能否正常發揮的問題。專題片的畫面缺乏造型的力量已經成為人們恥笑的電視從業人員業務素質差的一個笑柄了,不論是什么類型的專題片,畫面總是搖搖晃晃、顫顫悠悠、虛虛乎乎,觀眾在一種不安定的狀態下看節目,不免有心慌的感覺。我曾經斷言:只要你這一個片子的每一個鏡頭都是用三角架固定拍攝的,那么你這一個片子就一定能獲獎!這話一點也不夸張。因為畫面的規范性、穩定性、表現性、專業性以及一系列學院派的藝術屬性在三角架上一覽無遺,甚至連那種敬業精神都被展示得淋漓盡致。用三角架拍攝,體現出攝影攝像的匠心,體現出編導觀察生活平和的心態,體現出電視界提高藝術品位的真心真意。一個浮躁的電視節目制作單位是不屑使用三角架的(哪怕不是拍攝新聞性的節目),因為那太耽誤工夫了,太不值得了,太沒有價值了。為一個鏡頭去扛上三角架,支上三角架的做法,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蠢呀!可是,專題片的藝術性就這樣從攝像師的肩上溜走了。那就更談不上什么景別的正確運用,鏡頭的推拉搖移,也談不上什么順光、側光、逆光,仰角、俯角和平視……連三角架都不愿用,還談得上軸線規律和運動鏡頭嗎?專題片,你什么時候能給我們一個規范的畫面呢?喂,你不會也不用三腳架吧?
七、聲音標準化
聲音包括同期聲、背景聲、音樂聲、解說聲等。前兩者是有聲源的自然聲音,后兩者是人為處理的藝術聲音。同期聲和背景聲要錄得有層次、有質感。背景聲的正確運用是衡量一個片子是否有特色的重要標志。編導常常忽視了這一個要害的環節。試想,一個工人高舉大錘敲擊著卻沒有聲音,一群學生跑著進校門聽不見腳步,炎熱的夏日濃密的樹蔭里沒有蟬鳴,聯合收割機呼嘯而來沒有動靜……這些鮮活的畫面沒有聲音是多么地令人窒息啊!有時,只要在片子里加上一點背景聲,就可以化腐朽為神奇,點石成金了。談音樂,不是一句兩句話說得清的,只是在專題片中我們堅決要杜絕那些“值班音樂”,也就是今天在這個片子里我們聽過,明天在那個片子里我們又似曾相識,如果是那樣,我們寧可不要音樂。解說聲當然要標準,首先是普通話要標準。目前有這樣一類片子,解說聲是非標準化的,究原因說是要強調紀實性和現場感,這當然無可厚非。但是,由于解說的聲源沒有交待,人們無法從片中理解這是編導的聲音,或者是一個在片中擔任主創工作的什么人的聲音。人們不知道這些背景,所以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聲音怪怪的。讓我們這些知道內情的人倒有些不舒服,還不如在片頭讓出聲的人先露一個小臉,也好讓觀眾讀懂聲音。